第五十四章 猥琐殿试 (1)
她推着我，将辇轮推到了玉溪宫门口。然而让我们吃惊的是，玉溪宫外守了层层御林军，好似一道坚实的结界。莫非……王爷已经在里头了么？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莫名开始紧张，“细儿，你说王爷是不是已经在里面了？”
细儿哆嗦着点头，“姑娘，这可如何是好？为什么这门外会有那么多御林军？”
我心底一沉。
“姑娘……”
“别慌张，你先去问问他们，就说我来找花落公子，”我安抚她道，“别担心，我就在这里。”
她看着我，紧绷的神情才慢慢放松下来，然后上前，扯出一抹微笑问道:“军大哥，我们岩妃娘娘今日要来玉溪宫见花落公子，不知可否请军大哥进去通报一声？”
那领土的御林军看了看我，随后点头，“请娘娘稍等片刻。”
他匆忙跑进去。没过多久，一个令我感到极其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怔了怔，有几分吃惊，但迅速敛了下去。然而细儿这丫头却惊呼:“薄凉公子！”
“细儿，不得对薄凉公子无礼。”我连忙出声提醒她。
她这才惊觉失态，退到了一边不再作声。
薄凉大侠依旧是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衣，站在御林军前头凝视着我，目光里的神色转变太快，我几乎来不及捕捉，他已经回复到了原来的波澜不惊。
“薄凉拜见岩妃娘娘。”
我扯了扯嘴角，“起来吧，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来见花落公子的。不知御林军堵在这玉溪宫，所为何事？薄凉公子可否给我行个方便？”
他摇摇头，“陛下吩咐过，任何人今日不能踏入玉溪宫半步。”
“那便不为难薄凉公子了，陛下的旨意我已知晓，领了便是，”我瞥了眼还低着头站在一边的细儿，“细儿，我们走吧。”
细儿着急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应了一声“是”，便将我推了回去。
虽然我没看见他了，但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在注视我，用他复杂的目光。我从来没想到我们竟会生疏到如此地步，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的处境会是这般尴尬，更没想到的是他会喊我……“岩妃娘娘”。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怪我当日没救他，还是在怪我“嫁”了不该嫁的人。
“细儿，你不必太过担忧了，花落他……”
我正要安抚她些什么，然而刚才走到半路，方才那个御林军统领突然追了上来，打断了我的话:“属下叩见娘娘！陛下已经与花落公子谈完，请娘娘回到玉溪宫做客。”
我皱眉，不解地问他:“陛下吩咐你的？”
“回禀娘娘，”他毕恭毕敬地说，“确实是陛下在离开玉溪宫时所吩咐。”
离开了？这么说……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来了？还让我回去，是想证明给我看他没有伤害花落一根毫毛吗？
细儿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
回到玉溪宫时，御林军已经不在了，守门的依旧又换成了那两个婢女。那个御林军统领将我护送到玉溪宫，便要离开。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叫住他:“你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娘娘但问无妨。”他的脸上闪着光明磊落坦荡荡表示自己是纯洁无比的直男的光芒。
“刚才……刚才薄凉公子他……”
他一愣，老实低头回答道:“薄凉公子如今已是我御林军和锦衣卫的总管辖，位居正一品。陛下今日吩咐我们来这里，薄凉公子自然也来了。”
我暗自冷笑。
这个王爷看来还真是把他们当心腹在使唤。一个御医，一个御林军总管辖，还有一个……大概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了罢。
“好了，你下去吧。细儿，我们进去。”
“是，”她一边推着辇轮，“姑娘，一会儿细儿能不能去找云川呀？”
“去吧去吧，你催了我半天，可不是就是要来找她吗？”
她高兴地将辇轮推到了大堂，然后自己跑去找云川了。我看过去，花落就坐在那里，一个人拖着下巴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落？你……没事吧？”我努力支起身子，“你怎么样，刚才王爷是不是骂你了？他都跟你谈了些什么……”
他朝我走过来，一边扯动着嘴角，“你不要担心，陛下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只是问了些问题。”
我并不明白王爷的举动意欲何为，不自禁地皱了皱眉，“昨晚王爷叫了一堆太医到了碧嫣宫给我把脉，也不知是想干什么。细儿与我说王爷今天会来你这里，我想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连累到你了……”
他的表情有几分错愕，随后又转为镇定，“没有，这不关你的事……”
“你同他到底说了什么，花落，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他过来交代了一些你的事……陛下让我以后去碧嫣宫陪陪你，不许你受着伤还跑这么远来，”他的神情带着微微的惆怅，“我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对一个人这么好。即使是赛雨烟，也不及他对你好的三分之一罢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哼了一声，“不说这个了。既然他没有为难你什么，那我就放心了。”
花落只是神情莫测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将辇轮推到了里头，给我讲故事听。
……
如此便又安生了一些日子。花落每天都会来碧嫣宫陪我，最后懒得走了，干脆将他所有的粉红色都搬到了我的碧嫣宫，找了间空房自己住了下来，就这么赖着不走了。
王爷还是没有来碧嫣宫，日日宿在缄菱那里。这宫中的流言蜚语因着花落和缄菱，也多了起来。
听细儿说，由于之前那批被灭的官员都是朝中重臣，如今朝中人手短缺，王爷又组织了一次大型的科考，把日子提前了三年。这本来是与我没什么干系的，然而今日花落突然对我说:“小家伙，陛下要你去当副考官。”
我震惊地下巴都掉了下来。然而我只是一个画画小黄图的，写写小黄书的并且处在食物链最低端的作家，认识几个字但仅限于此，当副考官什么的……
花落闲闲地说:“这几日宫中的流言越来越疯，恰逢组织科考，陛下便要肃一肃才是。” “什么意思？”宫中的流言蜚语无谓是我与花落之间有奸情啦，缄菱要当皇后啦，我已经失宠啦等等之类的，不过这与科考有什么关系？
“唔……这是陛下委婉地表明你就是未来皇后的一个做法罢。缄菱再怎么受宠，终究是个青楼女子，怎能稳住人心？虽然你没有家世，但好歹还算清白……如果不算上你那男人的话，”他一边对着铜镜一边画他的眉毛，一边喜滋滋地说，“你就等着做皇后吧！”
我被他的话震惊哭了，“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挺好的，花落。做皇后，缄菱那贱人不得跟疯狗一样咬上来啊！我手臂上、腿上的伤刚结疤呢！”
他瞥了我一眼，“你这没脑子的。你要是做了皇后，做掉一个妃子还不容易吗？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不就得了！”
我无视了他正在教我的草菅人命，继续翻着那本《七日七夜密洞游》。莲华那呆子把它跟宝贝似的捧着，我看完后，发觉也不过如此。
若是以前，我铁定是要高兴地看上好几回的，然而现在……有些什么已经变了。没有莲华，我看什么都没有他在时舒畅。
“到时候作为监考和改卷的副官，你可得撑着点我们的面子啊，别让那些大臣看了笑话。”他终于画完了眉毛，然后拿了片粉胭脂，开始涂自己的腮。
“……”
“殿试就在三天后，到时候你要和夏丞相、王大学士还有陛下一起监考……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那些书生都挤在殿内睡的，吃喝拉撒都在一个殿里，你带些布捂着鼻子，免得吐了出来……”
我扶额，“不就是些怪味道吗，我哪有那么金贵。若是故意掩着，反而会显得我太做作……”
他的视线转过来，在我胸以下的某个肥得有点汹涌的地方扫了一眼，“你还是听我的好。自那日你受伤后，灵云公子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只不过……你也忒胖了些。”
看着他窃笑的表情，我怒得一拍桌子道:“哪里胖了，这叫丰满！你瞧你瘦得那样，一看王爷就是个攻。”
“……”
然而他说得没有错，我确实是胖了。大腿，小肚腩都迅速膨胀，甚至我可怜的小贫乳也开始“肥胖”起来。主要是因为……我吃得太多了，囤积了不少肉肉准备过冬。
……
三天后，全世昌国的考生都陆陆续续来到了皇宫的太和殿内。
细儿替我打理好衣裳头发，我便缠着花落让他和我一起进入太和殿。花落无奈地说:“岩龄啊，这陛下有男妃，本就是要隐晦些的，我怎么出去抛头露面呢？你还是自己去吧，否则陛下铁定要生气的。”
“好吧……”我看他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实在有些紧张。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哄着我说:“不怕不怕啊，还有陛下在呢，你慌什么？走罢，别误了时辰才好。”
“那好吧，你在这里等我哦！”我转身，回头看了他一眼，才跟细儿一起前往太和殿。
一边走着，我一边无聊地跟细儿搭话:“细儿，你说万一……万一我看见了作弊的考生怎么办？我检举他吧，好像毁了他的一生；不检举他吧，又与礼不合……”
细儿笑笑说:“姑娘，陛下的眼力可比你好多了呀……你要是发现了，陛下铁定也会发现的，到时候不用你来做这个恶人。”
“呃……这倒也是。”
一边说着，太和殿已经到了。里面已是人山人海，众多书生背着行囊站在里面，总管公公正在给他们安排住处。前面几个小太监见了我和细儿，连忙高喊一声:“岩妃娘娘驾到！”
这尖细的声音吓得我哆嗦了一下，然而我随即又装着高冷，淡定地走进了太和殿。
那些书生见了我，连忙跪下来齐声喊:“草民拜见岩妃娘娘！”
啧啧，这场面让我心里过了一把娘娘的瘾，爽爽哒地一挥手，大气地说:“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他们的一句“谢娘娘”还没说出口，外头的小太监又高呼一声:“皇上驾到！”他们正欲起身的膝盖顿时又跪了回去，再次齐声喊:“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句明显更中气和谄媚的话让我又有点不爽，虽然我不是皇后，那好歹也在给我的敬语里头加个“百岁百岁百百岁”才显霸气嘛……
细儿在一旁戳了我几下，压低声音提醒我道:“姑娘，福身呀！”
我这才想起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不能像平时那样对他没大没小的，虽然他确实可恶。在他复杂却又带着些许笑意的面容前，我不甘愿地福了福身，“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王爷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帮依旧跪着的人，声音颇为严肃地说:“你们怎的如此不懂礼节，岩妃后头为何不加千岁？”
我愣了一下，大概所有的书生都没料到王爷会来这一出，个个面面相觑的，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古往今来，这后宫之中的女子，只有正一品的太后和从一品的皇后才有权利配得千岁二字，却没听过……有哪个妃子，还要皇上亲自来说这“二字”的。
“这次便算了，起来罢。你们都把自己的东西放到边上，各自入座。岩龄，”他转头看向我，温柔地牵起我的手，“我们先上去坐着罢。”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好像怕我甩开似的，几乎是拽着我上了龙座，然后让我坐到凤座上。我虽然很想甩开他的手，然而这么多人面前，我也不是不会给他面子的。
那些书生各自入座就绪后，夏丞相和王大学士拿了考题卷过来，一一发给了那些考生，然后又分别递给了我和王爷一份。
我低头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杂文”二字，大概是让书生们写一篇激情四射的文章罢。我又瞅了瞅王爷，轻声问道:“我可不可以去下面看看他们写的？”
他的眼神未离开那些正在埋头奋斗的书生们，轻轻点了点头。
我得到他的许可，便走了下去闲逛着，看看这个的，瞧瞧那个的。然而我看了一圈，还是觉得最角落的那个胖得跟团棉花糖似的圆书生写的最好。文笔细腻，题材丰富，花样百出，一看就是个老手了！我转回那把凤椅上，脑袋转了个十八弯，将那篇杂文理得清清楚楚。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天朗气清，吾入怡红，拜会娘子。掏出银钱，交给老鸨，遂上三楼。小娘子羞，娇嗔后脱。吾心急上，将衣扯下，见势即扑。
咿咿呀呀～又上又下，前后左右，驾轻就熟。情况渐妙，入拔挥汗，宛若雨下。过半时辰，床板那个吱嘎响，吱儿响！
咦？小娘子抖，神情痛苦，紧抓床褥。哈……到了，原来是到了！吾速开动，嘿咻嘿咻～又半时辰……啊呀！吾腰间急抖，肌肉摆抖，声音颤抖，蝌蚪急走！
唔呀……这等滋味乃是人间妙事，实属妙事呀！
……
“杂文篇”考完，正要收卷时，突然，李公公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丧着说:“陛下，大事不好了！”
王爷皱眉看着他，怒斥道:“你身为皇宫总管，怎么那么不稳重，真给朕丢脸！说罢，到底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惊慌？”
李公公看了王爷一眼，然后又转头看了我一眼，哆嗦着说:“这，这……有个老头子闯入了皇宫，杀了我们近百御林军。他让，让陛下出去，交出，交出……岩妃娘娘。”
王爷诧异地看向我，随后让夏丞相和王大学士收了卷子，“这里的事交给你处理了，夏爱卿。李公公，你派人去通知郡王。岩龄，我们到宫门口走一趟。”说罢，他拉着我的手，使出轻功便往外飞跃而去。
我有些紧张。
到了宫门口，只见我师父一副邋遢的模样，却在上千御林军中游刃有余。越来越多的御林军倒下，他的内力就跟用不完似的……
我兴奋地大喊一声:“师父，我在这里！”
老头朝我这里看过来，然后撇下御林军，朝我这里飞来。王爷急转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