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师弟言鹿
“岩龄，你不必太担心，薄凉自有办法应付一切，我们只要在这里查案就好。”
薄凉这个名字自从我知道四大公子那日起便一直记着，却没料到一向低调的大侠会是薄凉公子。
“喔……”
“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看了看莲华平静的神色，想着今晚我一定要补偿他些什么。于是，我跑到他身边，问他:“莲华莲华，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铁牢里打的赌吗？”
莲华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静，说:“自然是记得的。你，你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岩龄，那日我只是和你开玩笑……”
我猜测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所以才如此恐慌。不过我还是兴致勃勃地想要活络气氛，便扯着他的衣服说:“我不管，说好了我要是输给你，就给你讲故事听的。你听不听我讲？听不听？听不听？”
莲华拿我没办法，无奈地说:“你讲吧，我听着……”
“那我就跟你讲皇帝和韦公公的故事吧。据说皇上少时，遇到了一个小太监……”
“他们俩一起躲在御书房里看‘春色满园’野地实战篇。皇上看着看着，只觉呼吸浓重，一股热气聚集丹田，直冲脑门……”
“韦公公大呼:‘皇上，这可使不得……’却不料皇上一把将其抱住，压于身下……”
我一边讲一边观察着莲华的脸色，发现他已面红耳赤，神色极其不自然。
我故意问道:“莲华，你怎么了？”
莲华轻咳两声，道:“没什么……你继续讲罢，我听着。”
我暗自窃喜:你丫丫的，姜还是流氓的辣吧，让你之前在铁牢里调侃我……
这时我发现莲华的脸色有些变化。他变得稍稍严肃了些，让我的小心肝抖了抖。这丫不会又看透了我的心思，然后正想着怎么回报我吧……
“岩龄？”
“啊？”
“你怎的不给我说故事了？”
“啊？”
这厮的反应让我诧异。现在再仔细一瞧，他也没有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听我说了，反而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这让我讲故事的自信心备受挫折，当然我这个脸皮厚的刀枪不入的婆娘是不会就此放弃的，于是我码足了劲儿给他继续讲道: “皇上今日连连失眠，辗转反侧间，尽是韦公公的影子。旁边的正值青葱妙龄的宫女见了，不禁起了别样的心思……”
“韦公公大呼:‘你这小婢，竟敢勾引皇上！来人，拖下去杖责三十！’皇上一听，慈悲心肠顿时不忍，便劝阻道:‘略施惩戒便够，何必杖责呢？’韦公公一听，悲凄道:‘皇上，您若是喜欢她，与奴才直说便是，又何必如此……’”
“这天，皇上看见韦公公和另一位公公在一起，相谈甚欢，便暗自有些不高兴，寻了个借口将那个公公赶出了宫殿。韦公公知道此事，便冲到了乾清宫，当着众人的面责问皇上。皇上拉不下面子来，便将韦公公打入天牢……”
莲华突然打断了我，轻轻在我耳边说:“岩龄，外头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一听，心里又惊又怒。心想我讲得如此激情澎湃的如此绝妙的宫廷秘史竟让外人听了去，十分不爽之。而且竟然有人偷听我和莲华的私房话，真是在这个世上嫌弃空气太多余，活腻歪了。
我站起身，蹑手蹑脚朝门边走去，一边继续说着话。
莲华指了指门边架子上的一个青瓷花瓶，然后笑眯着眼看着我和那扇门。
我给他比了一个“我已准备好”的手势，悄悄拿下了花瓶，然后一脚踹开了门。
门外那人似乎没注意我会有此一举，被突然踹开的门撞倒在地。我定睛一看。
原来是刚才领我们进门的樊七，因为我刚才问了他几个问题，所以稍稍有些印象。然而像我这般正直清廉放荡不羁的女侠平生最痛恨墙角有耳，所以一个花瓶砸了下去—— 砸到地上后，我捡起一块碎片，在他膝盖以上肚脐以下的某处上方晃动了几下，嘿嘿冷笑:“说吧，是谁派你来偷听的？我告诉你，现在你的全家命脉子孙后代正掌握在我的手心里，要是你敢有半句假话……”我朝他抛了个媚眼，“你懂的。”
樊七似乎被我的壮举吓到了，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双手直捂着自己的重点部位。
“谁派你来的？现在说，还有机会，再过一会儿，我就没心思听你说不说了，手起刀落干干净净……”
樊七连忙出声，语无伦次地说:“是，是二长老让我来监，监视你们，这，这，这件事跟，跟我无关！姑娘你放过我吧，我……”
对于能不能放他走这件事情我不能独自决定。我转头看了看莲华。莲华点点头，示意我放他走。
我有些不甘愿，最后吓了吓他:“我警告你啊，里面的公子替你求情让我放了你，你要是再来干这个卑鄙下流无耻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事情，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哼！”
樊七连忙点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他爬起来正要离开，我连忙拉住他的衣服，问他:“那我呢？你这小丫丫什么态度啊，也不看看是谁放了你！”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他又连忙补充道，“女侠，我下次不敢了……”
他的词永远是千篇一律等同于前人的求饶，我也没那个兴致再耍他了，便摆摆手说:“滚滚！要是敢跟二长老说什么，你死定了！”
樊七一边点头一边跑了。
我还是很气愤地回到莲华的屋子里，一屁股坐到他的床上，对他抱怨:“莲华，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啊！”
莲华好笑地看着我，问道:“不放他走，你想将他囚禁在哪里？该问的，你都问了。再说，二长老不见他回去，必定会更留心我们。”
经莲华一提醒，我才想起，惊呼一声:“啊！不该放他走的，之前我问他的掌门弟子的事他还没有完全告诉我呢！”
“别急，岩龄，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天山门，便慢慢暗自查访。即使你问他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你真相……”
“莲华，那你有什么想法？我们该从何查起？”
“岩龄，有些地方我们不能直接去，还需要问过薄凉。”他啜了一口茶，悠悠道。
“你是指……”
“薄凉的师弟，言鹿。”
……
晚时，大侠也到了莲华的房里同我们一起商议。莲华问起言鹿的事情时，他只是皱了皱眉，倒是毫不忌讳地说了出来。
“言鹿是我的师弟，只是两年前因为偷习禁术，被我师父囚禁起来了。师父死后，我也怀疑过是他所为，但是去调查时，他依然在阁楼里关着，行为如常，一切都没什么异样。”
“阁楼？”
“阁楼门外是我师父下的锁，是用纯金所制，纯银所炼，宝石接口，除了我师父的钥匙其他人都无法打开。”
我干笑两声。莲华道:“早就听说天山门富可敌国，果真名不虚传，连一把锁都用上了金银宝石……”
大侠也被莲华的话逗笑了，说:“实际上……我们天山门很低调的，只是有些重要的地方需要用到，所以……”
“那你师父的钥匙呢？”
“这……我并不知晓，师父走得突然，我赶回去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少了很多东西……大概是被二长老和五长老他们拿走了，也许其中包括这把钥匙。”
“啊？那你怎么不去向他们要回来？”
此话一出，大侠无语地看着我，莲华则是摇摇头。
“我只是门中弟子，怎的能去挑衅长老？尤其还在这个关头，很容易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我恍然大悟。
“薄凉，你能否带我们去关你师弟的那座阁楼看一看，我们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师弟。”
“这……我不能去。那里有长老们的眼线盯着。”大侠摇摇头。
“啊？有眼线盯着，那不是我和莲华也去不得？”
莲华说道:“我们可以去的，你忘了今日在大堂，薄凉对长老们所说的了？即使有眼线盯着又如何，我们来查案这件事天山门上下都已知晓，而且长老们也同意了，谁还拿我们当奸细看？”
我郁闷地看着他，说:“莲华，你说得这么胸有成竹，是不是都已经计划好了呀，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一些没有证据的猜测，不足为凭。”
大侠一听，连忙问道:“莲华，什么猜测，你说来听听。”
莲华神色有几分令人猜不透的意味在里头，只是道:“天山门有奸细，跟外人联合的奸细。”
“莲华，你所谓的外人是指……”
“应该是主导玉女宫移主的幕后人，”莲华顿了顿，接着说，“其余的，我便不说了，先查出掌门之死的真相再议。”
“好。不如这样，明日我便派人带你们去阁楼里，你们要问便问，但是不能走进阁楼。” 莲华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小白，我们走吧。”
“啊？”我有些扭捏地拽着莲华的袖子，“去哪儿啊？”
“你的房间，在……出去后左拐一间。你……”大侠似乎看出我想做什么，有些不悦地抿起了薄唇。
“这就不了吧，我想和莲华一起睡。嘿嘿！”我无赖地跳上了莲华的床，在上面滚了两圈。
“小白，你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快下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大侠朝我走过来，似乎想要强行把我拉下去。
我立马缩进了最里面，摇头拒绝道:“不了，我习惯和莲华睡，一个人睡我要睡不着的。”
大侠沉默地看着我，眼里散发着痛惜的怒意。
莲华走过来道:“薄凉，你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岩龄的。”
“你们……哼！”他一甩袖，随即扭头离开了。
莲华无奈地看着我，“你就是喜欢看我睡房梁是吗？”
我嘻嘻一笑，拍拍床铺对他说:“莲华，你今晚就跟我一起睡床吧，我还没给你讲完故事呢！”
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