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王五车番外：
我是王五车，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的头目。
我做的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活计，每天在黑夜里来去，浑身血腥，民间传闻只要报上我的名号便可以立止小儿啼哭。
后来我隐退了。
准确的说，是我的刺客组织被朝廷收编了。不愿意为朝廷办事的弟兄们纷纷被朝廷派人围剿，只有青云和我杀出了重围，找了个小村庄隐居。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扮作书生，青云扮做郎中。本以为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我遇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叫我少侠。
杀了她的新婚夫君只是我临时起意，那人作恶多端，尤其看不惯读书人，我杀他只是因为怕他会找私塾麻烦，打扰我隐居。
那天她就跌坐在她夫君的尸体旁，脸上却半点恐惧也无，反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她一声少侠，突然让我想起了幼时初学武功的豪情壮志。
我本来……不是想做杀手的。我也向往过江湖的刀光剑影，想仗剑走天涯。
只可惜初闯江湖时我中了当地乡绅恶霸的圈套，他花钱派人追杀我，我只能逃。
逃不过，我就只能噶了来杀我的人。就这么一路结仇，一路被追杀又反杀，不知什么时候我就杀成了天下第一。
我不想这样的，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我的仇家太多了，就连我隐退后，找上门来的仇家也络绎不绝。
可是刘楚楚不一样。
我查过，她被掳走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干干净净，连看向我的目光都是清亮的。
嘴边的口水也是。
青云说她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但我不这么觉得。
我觉得她很可爱。
但是后来我发现是我错了，她就是脑子不好。
她居然会为了救我，不惜扎伤自己的大腿，还把家里最后一瓶止血药给我用。
那一瞬间我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了试探她，故意装作使不出轻功摔在她面前。
我想补偿她，我想把一切都给她。
可我的仇家太多了，每天走在路上都要抵挡别处会不会射来冷箭。
青云说我的警惕心下降了。
我本不以为意，直到有一天在去找刘楚楚的路上，我遇见了仇家追杀。
在生死相搏中我居然在想：楚楚在家会不会等急了？
一分神的功夫，仇家的刀在我身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我几乎本能地反手刺穿了他的喉咙。他的弟弟临逃走前恨恨回头瞪了我一眼。
“你等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迟早要找你报仇的！”
他嘶吼：“我要让你也尝尝所爱之人的滋味！”
我怔住了。
这样不行。
我手上人命无数，死不足惜。但是楚楚不一样。
她那么干净善良，她应该好好活下去。
我深思熟虑了几天，主动找到了青云。
我说，我要开生杀擂台。
青云说我是疯了，我没否认。
生杀擂台一开，满江湖的仇家可尽数前来找我打擂，生死不论。我必须要打赢所有上门仇家的车轮战才算赢。
赢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往后再不会有仇家来找我麻烦。
输了，就是死。我身死道消，不会有人将主意打到刘楚楚身上。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值得的。
近百年来赢过生杀擂台的人屈指可数。我不敢肯定我能成为幸运的那一个。
我想在临走前和刘楚楚好好道别。但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思来想去，在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在她家门口无言站了很久。
最后我还是没进去，转头悄悄离开了。
我想，让她以为我是跟别人偷偷跑了，总好过让她担心我。
好在我最后还是赢了。
可我也快死了。
仇家的刀刺穿我胸膛的之后，我做了一场梦。
我梦见刘楚楚遇见了一个正在树下练剑的少年。他满头汗水，眼里都是对江湖的向往，清澈明亮。
那是年少时的我。
如果是在那时候遇见刘楚楚，该有多好？
或许我会做她的护卫，或许我能陪她长大，干干净净地活在阳光下。
可是没有。
梦境一转，我又回到了曾经的血海地狱。每个死在我剑下的冤魂都在望着我，向我伸出手，恨意滔天。
就在我即将被他们拖下去的时候，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那么温暖柔软，又熟悉。
她说没关系，哪怕是黄泉路她也会陪我一起走。
这怎么行呢。
她不该来这片地狱的。
我拼命挣扎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用尽力气才勉强睁开眼皮。
她趴在我床头睡着，眉头紧皱。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
青云一边替我把脉，一边向我道歉。
他说是他看错人了。苏楚楚是个良配。
我摇摇头。
她岂止是良配？她是绝配，天仙配。
我握紧了她的手。
以后余生，都不会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