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父亲一定很爱你母亲，所以不想让她孤惶半生。」我颇为感慨，「女人在世如漂萍，若无依靠，只能随波逐流。没有人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如果是你，想必也不愿自己心爱的人漂泊受苦吧。」
赵景和的眸子在暗夜里闪了闪。
「青青。」
「你能不能试着真正跟我在一起。」
「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我打了个呵欠，看着他的醉眼，没有当真。
次日清晨，小月把溜回铺子的我逮了个正着。
「老实交代，昨晚干嘛去了？」
「你想什么呢，他喝醉了，我就送他回去而已。」
「送了一晚上？你蒙谁呢！」小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快说，我不告诉别人。」
「真没干什么，就抱了会儿而已。」我红着脸解释。
「徐青青啊徐青青，你不会陷进去了吧。」
我不会陷进去了吧？
想想昨晚面对他的搂抱，我竟毫无反感与抗拒之心。
「陷什么陷！那可是钱袋子啊！」我极力辩解着，甩掉那些胡思乱想。
纯洁的金钱买卖关系而已，不要想太多。
不到半年，我将香囊里收录着他习惯喜好的字条誊写出来，已有半本书那么厚。
我熟知他的一切，像个真正相好的小娘子一样融入了他的圈子。
但我仍不断提醒自己，时刻牢记金钱关系，万万不能沉迷其中。
熟稔了他的脾性，相处间多了些默契，手头一千两的银票又添了三张。我将这份差事做得风生水起。
偶尔有矛盾，都是赵景和像个怨妇一样怪我醋吃得不够，自由给得太多。
直到那天，他府上的小丫鬟走来。
「妍姑娘遣人来知会公子，说是有喜了。」
我为他添茶的手顿在半空。
可恶，这下连装鸵鸟的机会也没了。
我尴尬地看了看他。
「那个……我们老板娘生小孩的时候我从旁伺候过，有经验的。」
赵景和的眉眼像是突然挂了霜，脸色也阴沉地叫我有些害怕。
「好啊。」他像是咬着后槽牙说话，一字一字冰块似的掉出来「我这银子还真不是白花的，明日你就随我过去，一直伺候她生完孩子吧。」
我只觉得嗓子里梗得难受，连个「好」字也很难说出来，只默默点了点头。
借着采买膳食材料的引子，我几乎是逃了出去。
街市上人影幢幢，我失魂落魄地一家家逛过去，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买了些什么。
眼底酸胀得难受。
「徐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陆修远温润的声音闯进耳中。我抬眼正对上他满是关切的眸子，心底的委屈像是忽然被扯开了一个口子，放声大哭起来。
「陆大人，呜呜呜，她有喜了。」
「我还要去给她伺候月子。」
「我还要自己掏银子出来给她买燕窝。」
「赵景和好凉薄的心啊。」
大概我的哭相不怎么好看，陆修远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他从我语无伦次地哭诉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却又不很理解。
「既然他如此凉薄，姑娘跟他断了就是，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听了这话，我哭得更凶了。契约还没到期呢，总不好拿了银子就跑吧。
现在就算是他让我给他带孩子，我也得带啊。
「若是你在赵景和的身边不开心，或许，我可以陪你走下去。」
陆修远看着我的眼睛，语调认真。
我呆滞地挂着一脸眼泪忘了擦。
原来我竟这么抢手的吗？
「谢谢你陆大人，其实，赵景和对我挺好的。」我并没有犹豫。
虽然他让我给他的外室伺候月子。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想哭。
陆修远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默默送我回了铺子。
巷子转角处，我似乎看到赵景和冷峻的眉眼一闪而过。
看错了吧，这时候，他怕是正急着去探那位有孕的小娘子。
可我，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算了，本来就只是一场生意而已。我也并没有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