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离开莫家
方芜仰躺在莫府的大树上，细细思考着昨夜赫连越说的那番话。
“这位小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而且是一种极为罕见奇特的毒，名叫忘生。此毒轻易不致死，却会一步步拖垮人的身体。也会有发作的时候，疼痛难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据我所知，目前为止此毒无解。”
“不过你可以去蝶医谷找蝶医，我医术浅薄，他或许可以帮你。”
中毒，还是奇毒，看来莫洛留下的烂摊子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不过那个蝶医，倒是可以去试试看。
反正这个地方那么无趣没什么令她留恋的，去外面走走看看也好。
一翻身从树上跳下来，正巧一个侍子迎面走来，差点撞到她手肘。
她还没什么反应，那人却一个激灵抖了三抖，手中托盘都摔了。却顾不上弯腰去捡，急忙向她赔不是。急得额头都出了汗，还是语无伦次地道歉。
方芜看了他许久，觉得很诧异，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不知道的是，经过“许侍人事件”和“大小姐二小姐发疯事件”全府上下都畏惧她更甚于恶鬼，说到她都谈“魔”色变，何况是这样差点冲撞她。
淡淡瞥了一眼，觉得这个情况她越表示客气越适得其反，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却没想到转过一扇拱门就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古道。
他带着小侍直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神情似激动似隐忍。身后跟着的莫芯看起来有些尴尬的样子，大约是她把人请来的吧。
这个方向……刚才发生的事应该都让他看到了。好在她现在维持着莫洛的黑脸装，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她假装淡定地就要从旁走过去。不料古道突然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
“你真是莫洛吗？”方才那一瞬她的眼神真的很像那个人，让他差点喊出声来。
“你这话问得好笑，我不是莫洛是谁？”她装糊涂。
话罢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古道愣愣地看了她的背影好久才转身离开，一路沉默，心中有个念头却牢牢地扎了根。
不，她不是莫洛。莫洛见了他只会像蜜蜂见了糖一样上赶着追逐，绝不会是那样冷淡的眼神。
那会是她吗？这也太荒谬了些吧。可是那个眼神真的好像……
他一路苦苦思索。却不知因为这件事方芜也同时做了个重要决定。
这夜的梦里有满天繁星，有一院飞花，有醉人的芳香；也有花树底下笑得随意慵懒的女子；也有蓦然惊醒她轻蔑嘲讽的眼神……
古道靠坐在床头，脑中一遍遍回放方才梦里的场景，越想越肯定:莫洛就是他又爱又恨想忘忘不了的方芜。
如果这样，她会作践他也是顺理成章的。那就证明他爱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么不堪，也说明她的心里不是一点都没有他。
他打定主意，不管她承认与否，明天一定要去莫府找她。让她接受他的道歉，向她剖白心迹。
可是世事无常，他万万想不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准备去莫府时听到的竟是莫家失火，莫家三小姐失踪的消息。
急忙赶过去之后看到的只是半边烧得不成样的屋子以及正在收拾清理的下人。
他找到一旁监督的莫芯，问清了情况。是昨天半夜起的火，从莫洛房里烧起，因为她的屋子比较偏僻所以没烧到前院。人员伤亡并不多，基本上只烧了房屋，几个侍子受了点小伤。只有莫洛和她的小侍离奇失踪，既没见到人也没找到尸体。
古道望着黑黢黢的废墟，忽然便觉得眼眶干涩难当。他不相信的，绝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死掉。他还有好多想问的没有问，还没有告诉她他爱她，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没有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要去找她，一定可以找到的。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莫家的，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些什么，走到了哪里，只是感觉一直在想她想她，很想很想……想得心都被塞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而此时，方芜正带着楚然和易景言往码头走去。
像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古道漫无目的地走竟也走到了同一个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显得异常落寞而格格不入。
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脑子里全是那一个慵懒清冽的身影……
“主子，你还没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走呢。”
“去找蝶医。”
不期然间似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竟直直撞到了她眸子里。却是一闪而过，她的视线未在他的身上做半分停留。
转身间她三人便已走出老远，眼看着就要登舟。他发了疯似的快速往前奔去，边跑边喊:“方芜你等等，你等等！”
可是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甚至不曾回头。带着一左一右两个人踏上船，就难么随着风帆走远。
几乎一招手就可以触及的地方，他站在那里。临岸远眺，却再也触不到她的手，散入风中的只有他的呼喊他的心伤。
“公子，公子……啊，公子你怎么了？”小柳好不容易追上他，发现他竟赤着脚不禁惊呼出声。
“没事，鞋子跑掉了而已。我们走吧。”舟已行远，他连看都看不见了。但是没有关系，他的心早已随她一起远去。
他也坚信，她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帆船上，楚然瞧着早已看不到的码头故作痛心地摇头:“你可真是狠心哪。”
“一般一般。”方芜回道。
“我对这次的出行很期待。”楚然又转向她。
“我也是，但愿你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