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破御
“二哥，呵呵，你看，”秦湘武字斟句酌着，既不想得罪二哥，又不想趟这趟浑水。“你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没什么才学，哪有能力当什么丞相呢？再说，父王也是希望咱们兄弟能够精诚团结，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老四，”秦湘虎扭头，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成分，森然说道：“你这是拒绝我咯？我难道不知道老头子很喜欢你吗？你不仅能量很大，而且胸有韬略，有治世之才，比大哥强多了。况且你现在一句话就可能会影响老头子选择继承人的看法。”
他忽然又皱着眉，狐疑地问道：“你不会觉得你可以接管这个国家吧？你手上要兵没兵，朝中也没势力，就算老头子要你当国王我们也能随时弄死你。你这脑子里究竟打个什么算盘啊？”
“没有没有，”秦湘武急忙摇晃着双手分辩道：“小弟绝无此意。一直以来，父王都是希望看到咱们几个亲兄弟能同心同德，共同振兴青龙王国……”
“你少来了！”秦湘虎打断了他：“跟老大老三他们这些个如狼似虎、杀人不眨眼的人谈团结？那岂不是与虎谋皮？”
“你知不知道三年前你老婆中的毒就是老三派人下的？”
秦湘虎说这话他并没考虑后果。出卖老三实际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倒是让秦天柱觉得这人傻得有些可爱了。你抖落这种事，想说明什么？说明你知道真相然后这么长的时间一直不说？说明你以前也没把我父亲秦四爷看在眼里？说明你一直是幕后策划者之一？你要不要接着说你就是那个在我出生的那天派出刺客，半夜来刺杀我的人啊？
秦二爷的话使秦湘武整个身躯都微微一震。老婆被人下毒一事一直是他心底隐隐的痛。虽然说他不得不专程请来了他原打算一辈子都避不相见的、落日大森林联盟盟主林啸风来解毒。但是也是过了好长的时间，夫人的身体才渐渐的有所恢复。至今仍然经常性的头痛和食欲不振，而且武功也大不如前。
秦湘虎提起此事并不能使秦四爷对此感激，反倒是像揭开了一块身上的疮疤后，再往上面撒盐一样的让人难以忍受和愤怒。秦四爷冷冷地说道：“多谢二哥好意提醒。湘武从未在人前提起此事，不知二哥从何得知、何时得知？”
秦湘虎一下被问住了，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吗？”他显然自己也感到理屈，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只听“轰”的一声，恼羞成怒的他浑身的灵力瞬间外放，将身上的衣服都鼓鼓地撑了起来。其凌厉凶悍的杀气，不仅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甚至使人感到周围的温度都一下子升高了好几度。秦天柱自知现在不是这位二伯的对手，所以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蹲到了放棋盘的石桌下面。
“你，你想干什么？”秦湘武对于秦二爷突然的变化很是惊恐，尽管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正色、凝重，有尊严一些，但是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难道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我对你动手又怎么样？”秦湘虎的声音跟打雷似的，震动得连周围的树叶小草都有些沙沙作响。他其实并没想好要怎么对付秦四爷，也不知道眼前这局面该怎么收场。但是既然样子摆出来了，话也说出来了，那面子就不能轻易放下。除非对方先软下来，否则他就只好跨前一步动手打人了。
偏偏秦湘武也死撑着自己不肯服软，张嘴说道：“好啊，我，我看你怎么动手。”
秦二爷一时间虎须倒竖、怒发冲冠，大踏步就往前走。就在此时，不知什么东西一下狠狠地打中了他右腿上的环跳穴，整条腿不仅一阵酥麻，而且还不受控制地前冲。秦湘虎不由闷哼一声，扑通一下歪倒在地上。
可怜他倒地都不知道被谁所伤、被什么东西所伤。怒目四下望去，大声吼道：“什么人？敢暗算老子……”话未说完，又是噗噗两下，一点预兆也没有。两件不知什么细小的东西分别打到了秦二爷的左肩和右肋。尽管他一身的护体罡气，却没想到居然抵不住那暗器的袭击。只是那暗器除了打得他被揍的地方一阵剧痛以外，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
但是这也够恐怖的了，亭子四周只有一人多高的草丛，山风吹来，哗啦作响。不知名的敌人躲在草丛中，没有警告，没有明目张胆的挑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连连偷袭。秦湘虎上山时并没准备在山上动手，所以既没带武器，也没带任何一个手下。其实就算他想动手他也不会带武器和手下的，因为老四根本不会武功。然而眼前的意外情况却使他有些后悔什么也没带。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他也不敢贸然进入草丛中搜索不知姓名、不知人数、更不知底细的偷袭者。
他虽然脾气暴躁，但绝不逞能。不然以他一生经历的无数风险和战争，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眼见现在情况不明，秦湘虎一跃而起，向后倒飞而去。口中骂道：“哪里来的贼子暗算本王爷？有种的不要走，且等我回来与你算账。”说完，他扭头大踏步下山，没想到后背又挨了一下，打得他一个踉跄。
这下子打击让他觉得如锋芒在背一般地毛骨悚然，再不敢说话。纵起身形，飞掠下山去了。
在场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不由得暗暗出了口气。秦湘武转身对着身后茂密的草丛做了个揖，朗声说道：“多谢高人仗义相救。还望恩人出来相见。”
小秦天柱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将手中剩下的围棋子放回了桌子上。那个吓退秦二爷的高人实际上就是他——秦天柱。
在秦二爷怒气冲天的时候，他就抓起一把围棋子，假装吓得半死的样子，缩到了石桌底下。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二伯面对面打上一架，但是吓走他还是有可能的。
秦天柱早就发现，这个世界缺乏他上一辈子那个世界里的武学中，类似暗器的手法。他躲在桌子底下的阴暗处，使用“霹雳弹指”心法，将早就抓在手中的围棋子一一打向秦二爷。
“霹雳弹指”心法分为破御、透击、旋龙、碎身、幻杀等五重境界。秦天柱自能抓东西起就开始练习指力，之后更是在每天晚上都在王府的花园里，用地上的小鹅卵石不遗余力地练习。他在两年多以前便进入了第一重境界“破御”。这一境界发射的暗器，能将自身内力充分注入到暗器中，以便破开对手的护体罡气。由于这一境界最大的目的是突破防御，所以注入在暗器中的内力必须是暗藏内敛的，以至于暗器发射之后基本没有破空之声。只要对手的内力不是超过自己一个档次以外的，基本都能破开他的护体罡气。
秦湘虎是玄天大师中期级别的修炼者，秦天柱的内力显然要高，比秦天柱高出一个档次之外。所以小秦天柱虽能破开他的防御，但是毕竟双方差距不小，即使破开了，也无法重伤到他。
秦天虎虽然不懂暗器，但他怎么说也是个武学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这无声无息、防不胜防的打击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攻击手段。而恰恰令他感到畏惧的是，对方虽然破了他的防，却没有重创他，在他看来显然这只是警告，如还不快点走，对方可能就会不客气了。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赶紧夹起尾巴，落荒而逃。
吓退强敌，小秦天柱这才长出一口气，稚嫩的脸上现出一片苍白来。他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将手中剩余的围棋子放回桌上，转身望向父亲的背影。父亲此时正满怀虔诚地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看向面前的那片茂密的草丛。
听到响声，他转过身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比石桌上的木质棋盘高不了多少的小秦天柱。只见他从容淡定地从亭子附近的草丛中，找回了三四颗围棋子，放回桌上。他心有疑惑地说道：“难道……你，刚才……”
秦四爷不用想也不会不明白，围棋子怎么能跑到亭子外面的草丛中的人手里呢？可是儿子这么小……
秦天柱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了石凳儿上，叹了口气，望着秦四爷，摇摇头说道：“父亲啊，纵使人无伤虎意，虎亦必有害人心。咱们一味的忍让退缩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挺起胸膛来跟他们斗一斗吧。儿子一定会全力以赴，助您夺取王位的。”
他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东西，小小的手攥成了一个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拳头，“父亲，他们一旦上台，咱们可能一家子都会倒霉的。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时候你就是对他们无害，他们也容不得你了。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父亲，打起精神来，咱们雄起！”
看着儿子满怀期盼的面容，惊喜、激动、羞愧、自责，千百种复杂的情绪和念头涌入了秦湘武的胸间。他一时站立不稳，感慨万千地坐了下来。
“父亲，你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咱们一家子都死无葬身之处吧？”
“我何尝不知？”秦湘武有些颓丧地说道：“只是做国王哪有那么容易，咱们手上既没有兵，也没有朝中大臣的支持，最为严重的是：我们不可能得到末日教会的支持。”
“教会元老院大部分是秦湘威安插的死党；全国的军队都由秦湘虎把持；朝中大臣则由老大秦湘龙掌控。我们手中什么牌也没有，拿什么跟人家争？空喊口号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具体做起来怎么做？”虽然老国王秦恽沣平日里比较喜欢秦湘武，但是他从来也没说过让谁接位。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觉得老国王可能会传位给他，但秦湘武自己其实半分把握也没有。这令他觉得自己毫无一争的本钱。
之所以沉迷于围棋之中而一直没有励精图治的父亲，实际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的。这夺取王位的道路确实让人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啊。
“嗯，是啊！”小秦天柱背着手，点着头，一副很好笑的小大人模样，踱着步子说道：“咱们是该好好筹划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