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夜里的男人
琴子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是自己勉强可以站起来,她发现这是一个精巧的房间,四周的墙壁全是用竹子所制。她猛地回忆起自己是被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人从围场劫走的,那人说是要带她见一个人。
正在犹豫之时,房门缓缓打开,外面清冷的月辉倾洒在地面上,似乎是有人示意琴子走出房门。琴子莲步轻移,踏出房门。原来这是一座小巧的竹楼,竹楼外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河,徐徐微风拂过,甚至都可以闻见对岸的青草香味。
忽地,她注意到他,他一直站在那里等她睡醒。他身边还有数十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带银质面具的人护卫在他身边五六步之外,他们留意到琴子,虽然没有谁的吩咐,十来个人躬身而退。静悄悄的河边,没有一丝声响。他们这些人,或者说是鬼魂似在飘。
琴子并没有害怕,她相信这世界上没有鬼,有的只是人的心魔。她淡淡的看着正前方竹桥上的身影,却不做言语。此时此刻,她脑子里竟浮现出很多画面,这其中,有黎耀大雨滂沱之下忧伤而坚毅的背影,还有黎安夜色迷离之中独立的清冷。但是无论哪一种,都无法比拟此刻此人的背影。他身形英挺,孤傲,肃杀。他就那么负手而立,竹桥之下流水淙淙,带走坠落的繁华,却无法带走他所散发出的孤冷之意。琴子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与今日此刻有着天差地别的改变。
琴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想些什么,只是一直凭着自己仅存的意识向着竹桥走去,她的每一步都踏在心尖上,传来一阵悸动,骤然,他转身,撞上她的双眸。琴子,玫瑰色的短裙,还有那漆黑的眸心,还一种深深隐藏的异样流绪:玩味。
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的直直的看向自己,三十六年来,还没有一个女子胆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着自己。她眼里的不畏不惧,她的镇定自若,好样的!他惊喜而震撼。这才是皇室之女该有的风范,真想不到虞妃那样温婉的女子竟可以生出具备如此胆魄的公主。
他眸光闪动,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蹙眉,“十五年前,当朝天子亲口承诺,司空大将军之女司空琴乃是大楚第二任君主的帝后。为凸显尊贵,越矩册封昭月。其身份远抄嫡亲公主。”
四目交接,琴子听罢,转而看向桥下的流水,冰澈美丽。眼梢似乎蕴含着些许莫名的情绪,继而又忽地对着他投过来眼神,只是眸中带着傲慢,挑衅。“你对宫里的事儿还真了解,怎么,你是怕本郡主不会选么,所以才来给我一点意见的。那么,你说,是北宁王好啊还是南燕……”
未等她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到琴子身边,几乎和琴子是贴着的。他的每一丝肃杀阴冷的气息琴子都能真切的感受到,琴子愣了神儿,她不害怕,只是有一点…….被迷住了。他狠狠地托住琴子粉嫩的下颚,琴子甚至都可以感觉到他手指的灼热感,还是那么肃杀阴冷而又异常危险的声音,“我告诉你,你谁都不能嫁!”每一个字,都直直的刺入琴子的心里,“因为,你是我的人。”他看到琴子眸子里的光芒,那么璀璨,艳丽。“记住,你是我的人。”说罢,两只手指又加了些力道,琴子的下颚传来一阵疼痛感,他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意。片刻之后,他丢下琴子,走下竹桥。当琴子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不见踪影了,那些侍卫也不见了。其实琴子只是愣了一下,所有的人就似鬼魂一般消失在夜色当中。
竹楼尚在,竹桥尚在,流水依旧,否则琴子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梦。她回到竹楼里,只发现带她来到这里的那个男人已经摘下的银质面具,琴子对于这个人,竟有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黎耀的魅惑,天下男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和黎耀媲美的。黎安是俊逸雅致的,无人能及。刚才那个人,英挺而阴冷,全身都散发着肃杀的震慑之感。而眼前这人,竟是那样的仙风道骨,仿若天神。琴子不禁轻笑,感叹自己的境遇,是福,亦或是祸?
“怎么,摘了面具了?不怕我日后认出你么。”她玩笑道。
“郡主不会的。”
“我为什么不会?”琴子收回自己投向他的目光,也许琴子确实有些累了,遂随意的坐在那张羊毛毯上,甚是淡定自若,丝毫没有收到被掳走的惊吓。“对了,刚才那个,跟我说话的,没戴面具的人,是你的主子吧。他叫什么?”
“主子自己没说,属下怎么敢多嘴。”他微垂目光,坐在一边的书桌旁。桌子上原来架着一把古琴,琴子刚刚没有注意到。
“那你叫什么?”琴子一点都不着急回宫,尽管她心里太清楚此刻的皇宫肯定是人仰马翻了,说不定长安城都已经闭城了。今夜的遭遇,琴子竟然有一种收获颇丰的感觉。「废话,俩大帅哥都让你碰见了,更何况宫里还俩呢。作者拍桌而起,老娘也要帅哥!」
“千索。”他一双纤长的手轻抚上古琴的琴弦,“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为郡主弹奏一曲?”
琴子轻点下颚,他缓缓起乐。抹,勾,挑,时缓时疏,他用一种最古朴的韵律打动了琴子。在他的指尖,似有高山流水的洒脱,又有青灯古佛的凝重,琴子只深深的凝望着他。“我曾经做过一个梦,这个梦,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我梦见我穿着一件桃红色的披风,在千军万马的围拦之下走到龙阶之上,我记得我看到了自己的双眼,充满了悲痛和怨恨。有一个人,一直在我的身后守着我,可我看不到他,但我能感受到他。他,好像就是你。”话音犹存,琴子已被千索的迷香带进了她所讲述的梦境之中。
千索走近那个熟睡在羊毛毯子上的人儿,俯下身去,手指不由自主的覆在她的唇上,不知所谓的笑了一下,“千军万马?我愿守着你,可你却轮不到我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