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探王府
夜深了,墨色的阴郁逐渐笼罩下来,就像一块绸布遮住了月光。如同每一个过去了或者还没有来的黑夜一般,今晚,总有那么一些人彻夜难眠。
“啊…….”琴子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那是一个可怕的梦境,她深陷其中。
那个虚幻的梦境里,她披着一件镶了金丝凤凰图案的桃红色披风,披风下面是一件单薄得不能再单薄的月白色纱裙,她缓缓走上龙阶,那一刻,很多人拿着剑向她砍来,但纷纷倒地。似乎有一个人一直护佑在她身侧,她对于身边的厮杀毫无知觉,只是直直的看向前方。那件桃红色的披风随着她的步伐颤抖,那只凤凰呼之欲出。当她到达最高一级龙阶上方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模糊而坚定的身影,他穿着黑金色的龙袍高坐龙椅,神色迷离深不可测。就在这时,一阵血腥的味道迎面扑来,她大叫着猛睁双眼,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场噩梦。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琴子握紧了被脚,刚才的梦境一下子消散了,只有那件桃红色披风还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不断地在她脑海里盘旋。一个,护佑在她身侧。一个,神色忧伤肃杀。
琴子被这个奇怪又真实的梦给吓坏了,无法再次入睡的她光着脚丫下了床。琴子走到软榻边上,想找些水喝,突然窗外树影好一阵晃动,她出于本能的从窗子里跳了出去。一抹黑色的身影顿了顿随即迅速消失在小石桥的那边,琴子仗着自己的那点轻功轻点了两下石砖地追了上去,“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眼见着已经追不上了,琴子凤眉一弯,朗声喊道。
琴子的这一喊把身边的暗卫全部招来了,冷寻也闻声赶来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套。“追。”冷寻瞬间下了命令,几簇银色的身影急追而出。另外两队银甲侍卫分列院中,护卫着冷寻和琴子。
冷寻低眼扫过琴子的双脚不禁皱了下眉,“又光着脚?”他在琴子耳边低语而道。琴子疑心那深夜里的黑衣人遂没有理睬冷寻的话,冷寻见状说道,“还请郡主回房,这里交由属下处理。”琴子回过身子,淡淡的看了冷寻一眼,问道“天下间,可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擅闯靖亲王府的人,有几个?”琴子声调冷冷,略带震慑之意。
冷寻颔首,“属下失职,请郡主责罚。”琴子眼神掠过冷寻,轻笑出声,不禁低语,“有意思。”琴子那颇有深意的眼神让冷寻很不自在,只得低着眼帘。
这一夜,靖亲王府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将军,属下失职,已派暗卫全城搜捕黑衣人了。”冷寻单膝跪在地上,神情肃然。
司空淳负手而立,默默地站在内堂的正前方,许久才说道,“郡主那边都还好吧。”
“是,郡主一切安好。”冷寻心下暗自疑惑:来人身手深不可测,显然不会是为了求财,又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王府的主意呢?所以这人一定别有所图。图的是什么呢?得手了么?最最重要的是,此人对王府地形十分熟悉,会不会王府中有他的内应?冷寻眼中好一阵复杂,这一切都被司空淳看在眼里。
“行了,此事不可张扬,你下去吧。”征战一生的老将军竟然连话音都在颤抖,让人听着甚是揪心。
冷寻不敢多言遂即行礼退下。这一夜,司空淳注定无眠。因为他心中已有答案。十五年前的那夜,他做了一个此生最冒险的决定,但是除了那样做之外似乎他别无选择,所谓伴君如伴虎不过如此了,他必须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翌日,云淡风轻,是个出外活动活动的好天气。至少,琴子是这么觉得的。这些天,她被困在王府学习宫廷礼仪不得开颜,好不容易有一天的松宽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呢?遂央求司空淳放行,司空淳无奈,只得命冷寻随身保护。俩人策马一路出了城。
琴子一马当先,浅蓝色的过膝短裙在日光的笼罩下更显娇媚,身子随着马背的起伏而运动,好一副倾国倾城的图画。冷寻眉梢浅浅流露出笑意。琴子回过身子看向冷寻,只见冷寻那刚毅的下颚拢着几许阳光,一身儿月白色劲装使得本就俊逸的冷寻更加耐看。琴子一时恍惚,心底微颤。两人别过目光,不敢再望向彼此的双眸,怕心事泄露。
长安城郊外,一片深林里,琴子把弓而射,一击而中。随着一声嘶鸣,一只梅花鹿跌倒在地。琴子朗声而笑,“寻,帮我把那小家伙捡回来,带回府去。”
冷寻淡淡笑了笑,策马冲出好远。
正在此时,一阵清冷的风吹拂而过,耳力极好的琴子听出一声叹息。这荒郊野外竟会有人?琴子不禁好奇,调转马头朝着那声响奔去。
寻声而去的琴子在林子里绕了好久,终于发现自己已经离刚才和冷寻一起的地方好远了。这里似乎是整个深林的腹地所在,琴子也没有惊慌,策马向着前方走去。骤然乌云密布,几道闪电划破天空。刚才的云淡风轻仿佛梦境般被敲碎,骤雨倾盆而下,琴子只得快速往前企图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这瓢泼大雨遮住了视线,琴子只能拼命的分辨四周的景物。正在此时,一个清冷忧伤的背影伫立在前方。琴子疑心,下马查探。走到距那身影十步之遥之时才看清,那人正站在一个华丽而凄冷的孤坟前暗自神伤。碑上刻着一列字:爱妻蔓心之墓。那人就这样坚定不移的站在孤坟前方,任凭大雨捶打暴风凌冽,他没有丝毫知觉。那是怎样一种凭吊?琴子被他的样子所震撼,仿佛他已是世间最后一人,站在荒芜之中凭吊万物。
嘶嘶声响闯入琴子耳中,原是一条大蟒正在靠近那人,而他丝毫没有察觉,琴子顺势拔出弓箭精准无比的射中那条蟒蛇的头部,它挣扎了几下死在了他脚边三步之外。真可谓千钧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