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礼物
得到了邵文华的允许，红的一双小手伸向衣服口袋，那口袋从外面看起来扁扁的，怎么都看不出里面藏有东西，她如笋的指头在衣服兜里摸索，很快便触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她迟疑了一下，将这个小金属掏了出来。
精细的链子从她的指缝中滑落，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夏日里最让人舒服，她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个古铜色镂空雕花的小金属盒，她捧在手心的盒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心里也不免进行着一番猜想，这么小巧精致的样子，难道是胭脂水粉？不可能啊，少爷怎么可能会买这种东西送她呢？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指尖犹如剥了皮的鸡蛋，轻轻地按下盒子上的按钮，盖子突然一弹开，微微撞到了她的手指，哈，这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时钟！
夫人房中有一个西洋时钟，这个她是见过的，印象中那东西很大很吵，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巧精致的时钟，还是镶嵌在一个脂粉盒大小的漂亮盒子里。
“少爷，这个……”她脸上的欣喜掩饰不住，当即就询问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邵文华将链子从她手边拾起，轻轻套在了红的脖子上，银色的链子在她脖子上闪耀着光芒，怀表中的时针分针在她手中换了一个方向。
“送你的，这个叫怀表。”邵文华意味深长地盯着这个小东西，心中暗暗有些想法，但是却始终没有讲出来，有些事情，有心就够了，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红的眼睛一会儿盯着邵文华，一会儿盯着手心中不停运转的秒针，她淡淡一笑，心中也揣测着邵文华送这个东西给她是什么意思，是希望掌握他们的时间，亦或者是其他的？
邵文华还是没有给她任何答案，只是拍拍她的头，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的态度，“我的红丫头喜欢就好……”
“谢谢少爷，不过，我没有准备回礼。”
邵文华还是如秋水般望着她，“只要你快乐的生活着，就是给我最好的回礼！”
看到红有些泪眼汪汪的样子，邵文华狡诈地一笑，换了一个话题，“听说文轩经常来找你？”
红捧着怀表的手轻轻一颤，不知道为何邵文华会知道这件事，虽然她跟邵文轩没有什么，但是这话从少爷的嘴里说出来就足够她心惊肉跳。
“是的！”她心里在骂着，不知道是哪个爱嚼舌根的人在少爷面前说她，也不知道邵文轩是怎么想的，她在这个府里可以谁都不在乎，但是除了他，她不能不在乎。
“没事，红丫头开心就好，文轩难得在府里有一个两个聊得来的人。”邵文华语速慢慢，但是在红听起来就不是个滋味，什么叫红丫头开心就好，还有后面一句话，明显就是把她往外推嘛，他是什么意思，有时候对自己柔情似水，就像现在这个时候，他却巴巴地把她往别人怀里推去。
她不悦地将手中的怀表掷下，但是却被脖子上的链子牵制着，最后只得在胸口不安地晃荡。
邵文华看得出来红的不高兴，本来一片阴霾的心情马上就得到释放，他将她胸前的怀表合上扣好，眼中的宠溺已经消失，“红，你记住，以后只能跟我亲近，除了我，任何男的你都不可以亲近。”
红本来纠结得快要掉泪，她本想和邵文华好好解释一下自己和邵文轩的事，其实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把邵文轩当做一个大哥哥，两个人之间光明正大，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下去了，她不想做多余的解释，只是想看看邵文华究竟会怎么做，会不会相信她，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从邵文华看来都不相信她了，那她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当她听到邵文华这话的时候，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心间，又有些怨他，有些恼怒，但是也有些心花怒放。
怎能不怨他？他离家这么久，很长时间连封书信都没有，在她看来，不，应该是在邵家看来，他就是一个迷，他在外面究竟做着什么，没有几个人能够准确的说出来，大家都只知道他在上海做生意，但是做的是什么生意却无人知道，应该说是府中没有人敢过多的去关注大少爷邵文华的事，大家只知道这个大少爷每个月都可以拿出大把的银元来支持全府上下的巨大开支，有了钱，其他的人再看着邵文华那张深不可测的脸，便不敢开口询问过多，所以，邵府里的人都知道邵文华为了这个家在外面奔波劳累，所以他很忙，他应该很忙。
红怎能不恼怒？他说出的那些话听起来软绵绵，但是却不停地刺痛着这颗少女的心，她在府中只是时不时和文轩哥哥讲讲话而已，并且也不是主动去找的人家，怎的从邵文华的口中说出来就带着些不堪的感觉，再加上之后将她往别人怀里推去，更让她气血翻腾。
可是最后又怎能不心花怒放？她再怎么怨他但终究还是一个孩子，一个非常好哄的孩子，他不需要给她一颗糖，只需要言语轻轻带着点暖意，她就会明显地开心，听到邵文华说到最后，带着些霸道和强势，不许她和别的男人亲近，这话不是很明显吗？她虽然不见得有多大年纪，也只有十六岁而已，心智更偏于一个小孩，但是这样的话已经接近明示，她又怎能不明白，明白之后又怎能不心花怒放？
红破泣为笑，再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将怀表塞进衣服之下，也不避讳邵文华在面前，看着自己的发梢愣神，邵文华静静地坐在桌边，心里有些事需要推敲，而房间中出现的短暂安静将他的思绪又拉回到了一些复杂的事情上面，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对着，各怀心事，直到小珊在门外轻轻地敲了三下，“大少爷，夫人派人来请您去大厅用膳。”
邵文华这时才回过神来，“嗯，叫他等着。”
他起身立于铜镜前面，其实有很多次的机会可以叫人将铜镜换掉，用上能将人照得清清楚楚的镜子，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不希望将自己这幅面容看得太过清楚，还是如铜镜里面这般模糊点好。
红帮他整理整理衣服，他转身轻柔地对着红的眼睛，“不能陪你用膳了，日后补上。”说完便在她额头留下一个淡淡的吻，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她连梳子都几乎握不住，只得屏住呼吸闭上双眼，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僵硬地在房间中立着，直到邵文华的身影消失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