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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江湖

第五章  洗盘子的公主

南方女巫的家在一条大路旁,是一幢红色的小楼,后面带个小院子,院中有一口水井,井旁有一个长长的白石砌成的洗碗池。小红楼附近有一片椰子林,楼门外有几棵浓绿的芭蕉。她的主业是女巫,主业主要在椰林中进行。

另外还有个副业,就是开着一家中餐小饭店。家与饭店是一体的,楼上楼下共有10个房间,自己家人和服务生住着三间,其他七间都摆着一张大大的圆桌,桌上铺着正黄色桌布,12把红色黑皮面的木椅,1个小小的茶水柜,1个木头衣架,门口都挂着细竹丝做的帘子。

现在正是年节前忙时,因此小悦和大发的到来绝对深受欢迎。时间已是中午,正当饭点儿,一进门就看到院中水井旁放着一大堆的脏盘子。厨房里只有两个大厨在忙乎,已有一桌客人走了,有三桌客人正在催菜。

因为有两个服务生今天辞职回家了,服务生只剩一个,那就是女巫的老公朱竹—一个长着满头烈火一样红发的细高个男子。他正满头大汗,嘴里说着话,手里端着大木托盘,两只脚来回不停地走动。

没来得及多说,南方女巫脱掉大黑袍子,露出里面穿的白色短衣,穿上花围裙,盘起长发,和大发一起开始洗盘子,而小悦因为手上有冻疮,不宜着水,就戴个小蓝帽子,挂着蓝布围裙,楼上楼下来回跑着帮忙端盘子。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端了一份软兜长鱼,一份白炒虾仁,一份全家福,一份辣子鸡。

然而端盘子是个技术活儿,小悦的小细胳膊小细腿根本无法承受,刚上下跑了几趟,厨师说有一盆热汤需要端到楼上。那汤是刚出锅的,白的瓷盆,画着蓝的花,里面是冒着白色热气的排骨肉汤,极烫。小悦小心翼翼地端着,迈步上楼,她的小手一直在抖。大发这时已洗完盘子,眼见小悦做的事极险,急忙跑过来伸手接住。

这时又有几个客人叫,“服务生,过来!”小悦急忙跑过去,一个胖子说,“你看,这是什么?”“花生粘呀!”小悦说。“这哪粘着呢,回锅再给粘粘!”

说着就给递了过来。小悦只好窘迫地接住盘子,悻悻地来到厨房。南方女巫见了就说,“别理他们,先放一边,拿个筷子上下翻翻,过一会让我给他们重新端过去。”

而楼上的客人也开始按铃,小悦蹬蹬蹬地上楼,一看,毛病是那盆热排骨汤。“这也叫排骨汤?光看到汤,肉呢?”要求退回,小悦只好端着汤盆从楼上下来。

接着有人要热水,有人要茶叶,还有人要牙签和餐巾纸。时而听到大声的喧哗,时而听到急急的吆喝。有人在挖苦,有人在借酒耍态度。有一个死胖子,竟然馋着眼问小悦,“小姐,您家是哪儿的,晚上在那里住呀?”

大发在隔壁听到了,蹦过来就要闯进去揍他,小悦发现后赶紧出来制止他。怒气发不出来,气的大发用手捋着金黄的头发,一根又一根地往下拔。南方女巫收完盘子,就开始在厨房里帮着配菜,没看见大发的怪样子。

小悦和大发,蹲在走廊上,相视苦笑了一下,本以为来南方不用挨冻受饿,可以跟着好心的南方女巫学点儿本领,享受一下温暖的阳光。没想到第一天就忙成这样,还得忍受别人的调戏,看来天下真是没有白吃的午餐。

想到午餐,小悦的肚子就开始抗议,不争气地咕咕叫,真是有心无力了。她甩了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宣布她不要做事,大发眨眨眼,他手里捏着一只金黄的小酥饼,那是从一个盘子里偷偷拿出来的。

“多么可爱的小酥饼!”小悦的蓝眼睛放着光,伸手就抓了过来,然后大口吃着,吃了一大半,才想起大发也饿着呢,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停下来,递给大发最后那点儿饼。大发心疼地看着小悦,自己没吃,塞进她沾着油的嘴里。

好不容易轮到上主食,苦难的历程就快结束。这三桌客人的主食各不相同,一桌是8碗排骨面,一桌是6份肉丝炒饼,另一桌是7份米饭。朱竹很快就送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客人出来结账,小悦进去时,见桌上杯盘狼藉,骨头和酒瓶满地,客人都走了。

南方女巫看见有四份面没有动,就招呼朱竹、小悦和大发过来吃面(那两个厨师是从不吃客人的东西,他们都是另做)。那面已结成一大团,上面浇着酱红色碎排骨的肉卤。朱竹端来一盘酸黄瓜丝,又加了点儿水把自己那份面重新拌了一下,笑着让大家都照样做。

小悦和大发都饿坏了,一碗面很快就到了肚里。之后喝了几口水,休息了10分钟,接着收拾桌子,提个桶把剩菜倒掉,把脏盘子拿到院子里水井旁,洗大堆的盘子,换桌布,洗桌布,扫地,拖地,涮拖布。

既然无法改变命运,那就愉快地接受吧!小悦快乐地拿着比她个子还高的拖布拖着地,披着金发的神大发边哼着小调,边洗着盘子。他在唱什么呢?让我们来听听吧。“我是一个洗碗匠,长得很漂亮,我要把那小盘子,洗的白又亮!”

他洗了很多的盘子,还洗上了瘾,见到圆形的东西就忍不住拿过来洗。南方女巫和她的丈夫朱竹在择菜,洗菜,预备晚饭。

晚饭时又来了一拨客人,坐满了六个桌子,吆五喝六地大吃大喝一通,吃完还要比赛唱歌,还要玩牌,自以为花了几个臭钱,得捞够本儿,于是没完没了地折腾服务生。大发和小悦帮着朱竹上下跑着,南方女巫现在要做的事是喂她那两只宝贝猪,那猪就养在椰子林猪圈里,猪吃的是餐馆的剩饭。因少了一个人帮忙,他们三个人更觉得累,收工时已是晚上11点钟,两个厨师下班各回各家。

南方女巫从椰子林回来,带了几个绿色的大椰子,叫小悦,大发和朱竹来喝水。砍开椰子,插了根麦管,吸着淡淡的凉凉的椰汁,感觉着腿和脚的酸疼,小悦心里很是舒服,自己是个无论到哪儿都有用的人,这是多么好的事!

喝完椰汁,南方女巫说:“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明天早上再收拾那些桌子,早点睡吧。”然后就安排大发和小悦上楼,找地方睡觉。就是以前那两个服务生住的房间,换了条干净床单,大发和小悦就在各自的屋里睡了。

到凌晨4点钟的时候,小悦的肚子涨了,就起来了,下楼梯的时候,她发现一件怪事,院中水井边多出一根长长的竹竿。有一只大碗那么粗,长着浓密的枝叶,通体绿中带着红色,在清冷的晨风中摇曳。想到自己是在女巫的家里,什么奇怪的事都可能遇到,因此小悦捂紧自己快要惊呼出来的嘴,打了个冷战,没敢多发出一点声音。

躺在床上,小悦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看着百页窗外曙光渐露,听到有几只鸟儿唧唧喳喳,扳着指头在那里数着羊,已数到好几千只,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从桌上拿了一个小玩具熊,扒开大发的窗户,把熊扔了进去。

大发压根就没锁门,发现有一只熊进来,他立刻就醒了,裹着一床条纹被单过来开门,两只眼睡得迷迷蒙蒙。开门见到小悦,眼睛立马就亮了,迅速伸手把她拉进房间,然后关好门。“我最美丽的公主,出什么事了?”

小悦一屁股坐到大发的床上,“院里多出一根红色的竹子,会不会是朱竹变的?”听到这话,大发放心了。“小悦呀,只要你不变成兔子,那就我最大的福气了,管什么竹子不竹子的。”“可是我吓得浑身发抖,没法子不想。”“那你可以想想我呀,勇敢的天鹅神大发,看我是如此的帅气。”说完大发用手在自己头顶上比划着,他裹着条纹被单的身体是如此好笑,逗得小悦把嘴都笑歪了。

当第一缕清新的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小悦从大发屋里出来,来到了院子里。南方的凌晨是如此美好,草叶上沾着晶莹的露珠,各种美丽的或大或小的花儿水灵灵地开着。有一朵小粉花上还落着一只黄色的小蜜蜂,正张着半透明的翅膀,往自己的小细毛腿上裹花粉。

那棵奇怪的红竹子已经不见了,饭店的男主人红头发朱竹正在洗昨夜的那堆脏盘子。那些盘子有方的,有圆的,在朱竹那双灵巧的手里依次转着,先在热水里涮一遍,再到放有碱水的洗碗池中用丝瓜布洗一遍,再涮上几次,干干净净地摞在一起。

好心的南方女巫穿着整齐地从卧室出来,白的无袖短上衣,飘逸的浅蓝长裙,盘着的秀发,腕上带着细细的绞丝银镯子,她对自己形象的要求很高,衣冠不整从不出房门。现在看上去,不像个女巫,而是个风情万种的饭店老板娘,出门采购今天的食材。

南方女巫一向把自己的主业和副业分的很清楚,也很小心,食客们见到的都是个美少妇,而不是可怕的老巫婆,所以她饭店的生意才能这么好。第一眼看到她心爱的丈夫,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那意思是,谢天谢地,好歹没出事,他还照样回复人形了。

原来南方女巫关心小悦变成兔子的事,不仅是为了小悦,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找到原因,捎带着治好自己的丈夫。没想到昨夜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小悦已恢复正常,也就是说,小悦可能得到了某种治疗,或是有解救的方法。想到这一点,南方女巫不仅喜上眉梢。

她没有多追问小悦什么,套好马车,与朱竹一起上菜市场了。马车回来时,顺便带回了早点。早饭有牛奶面包,也有包子和豆浆。小悦眨巴着大眼睛,开心地啃着肉包子,用勺子在豆浆碗里搅起一层白色的泡泡,时不时的舔上一口,样子像是一只猫。

南方女巫借机挑起了话头儿,“公主今天好可爱,有什么好事情嘛,说出来大家听听。”小悦得意地宣布,昨天夜里自己没有变成兔子。“怎么治好的?我这几天跟你们一直在一起,也没见到采用什么治疗措施呀?”女巫好奇地问。

大发在一旁答话了,他不想瞒着这个好心的女人,因此就把黑天鹅帮忙的事说了出来,但没有提自己定婚的事。

南方女巫是个极聪明得体的女人,看到大发的神情有几分抑郁,就没再多追问,而是优雅地转换了话题。提到今天要做的事是赶紧招聘服务生,不能一直麻烦尊贵的客人。吃完饭,大发帮着写了几张红纸,粘在繁华的地方,店门口也贴了一张。

但一时半会儿服务生是招不到的,因此大发和小悦还得帮忙端盘子,洗盘子。好在这儿的天很暖和,小悦的冻脚、冻手很快就好了,活儿也干的更顺利些。

这两天客人一直很多,直到15天后新服务生到岗后,南方女巫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该继续追问怎么能从兔子变成人的事了。这一天下午,她把小悦和大发带进了椰子林,说让他们看看自己喂养的那两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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